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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洋娃娃(3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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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奇?”翟辰再三確認了地點, “這東西是他做的?”

忽然想起先前高雨笙說過, 阿奇伯德是個賣機械產品的, 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機械產品!

“嗯,只有他會修,”高雨笙無辜地跟他對視, 間接解釋自己為什麽對阿奇這麽忍讓,“哥哥還記得昨天的約定嗎?”

“什麽約……咳,”翟辰說一半想起來是什麽事, “你也不用那麽誇張吧, 誰談戀愛動不動就親一下的。”

“你覺得,惡心嗎?”高雨笙輕聲問, 這話說得極慢,帶著雪片上摘霜花般的小心翼翼。

“啊, 沒。”翟辰不自在地撓撓耳朵,溫暖濕潤的觸碰, 小動物般的親昵,回味起來竟然有點心癢癢。一定是因為小天賜太可愛的緣故,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討人喜歡, 真是罪過。

高雨笙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反應, 嘴角微不可查地慢慢翹起:“我沒跟人談過戀愛,只看過美國同學的交往模式。”

“他們確實是這樣,太不含蓄了。咱們這裏講究的是含而不露的喜歡,點到即止的暧昧,那才能追到女孩子, 懂嗎?”翟辰沖他挑挑眉,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指導他。

“哥哥懂得真多。”剛翹起來的嘴角重新耷拉下來,高雨笙敷衍地誇他一句,便扭過頭看著窗外不理他了。

這熊孩子,怎麽陰晴不定的?翟辰瞥了他一眼又瞥一眼,不知道又哪裏惹到了他,抓抓腦袋,莫不是到了青春期開始叛逆了?

二十三歲的青春期,來的可真晚。

找到阿奇的時候,這人正在酒店一樓的露天咖啡廳吃早餐,神情很是郁郁。

“阿奇,你這是怎麽了?”翟辰努力克制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,跟著高雨笙坐下來。

“我聯系不上那個中介了,郵件不回,電話也打不通,”阿奇兩口把三明治吃完,喝了一大口黑咖啡,嘴裏苦心裏更苦,皺起兩根金黃色的眉毛問高雨笙,“她是不是帶著我的訂金跑了?”

“不要著急,我馬上找人打聽,很快就會有消息。在這之前,先幫我修一下這個。”誠懇的高總童叟無欺。

聽到高雨笙肯幫忙,阿奇頓時高興了些,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。

“你把我的寶貝兒帶來了!快讓我看看……嗷,”看到那亂七八糟纏成一團的金屬絲,阿奇仿若女朋友被人糟蹋了一樣地痛心疾首,“怎麽會斷掉?這個寬度的X金屬絲,吊起一輛車也不成問題啊!”

阿奇一驚一乍的,引得周圍吃早餐的人側目,連忙壓低了聲音,難過地捧著手裏纏著線的機械表。

“剪斷的。”高雨笙把昨天的事簡單說了一下。

“你沒必要剪斷,可以叫我去幫你拆啊!”阿奇對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很是憤慨。

“警察可等不及,”翟辰幫高雨笙解釋一句,“而且是這東西自己卡了,收不回來。你做這東西……”

本來想開口嘲笑一下阿奇的破手藝,突然被高雨笙握住了桌面上的手,後半句就卡在喉嚨裏出不來了。高雨笙十分自然地湊過來跟他咬耳朵:“別笑他,手藝人的自尊心都很強,外行挑刺他很可能會耍脾氣不修了。”

“卡頓好修,不過我得拆開看一下是哪裏出了問題,但這個就……”阿奇仔細看了看金屬絲的斷口,示意給高雨笙看,卻看到兩人親昵地貼在一起,順道吹了聲口哨,“你們這個樣子,弄得我也想找男朋友了。”

上一段戀情告吹之後,阿奇還沒有發展新的對象。在家裏沒覺得孤單,漂洋過海幾萬裏卻受到了刺激,真是防不勝防。

翟辰:“……”這貨是眼睛自帶粉紅濾鏡嗎?人家兄弟正常說個悄悄話也能看成秀恩愛,昨天高雨笙實在是沒必要演到那個份上,隨便拉拉手阿奇都能信。

高雨笙雖然很想跟他聊聊自己跟哥哥的“戀情”,不過顯然不是時候:“你剛才說這個怎麽了?”

“這個就不好辦了,需要先熔化再使用模具。”話題拉了回來,阿奇又開始心疼那剪斷的金屬絲。

“有專業工作室給你用。”高雨笙拒絕了他帶回美國修理的提議,要求他這兩天就給修好。

“好吧,看在你願意幫忙的份上,”阿奇聳聳肩,再次撫摸那顆金屬箭頭,仿佛在摸著什麽稀世珍寶,“這個要是能量產該有多好,你還能弄到這種金屬嗎?”

“美國航天局有這個,你如果能談成,可以試試。那些航天飛機不是報廢了嗎,你去買下來拆了用。”高雨笙誠懇地給他指了條明路。

“我如果能跟航天局說上話,那我還是阿奇伯德嗎?可以改名叫阿奇蓋茨了。”阿奇對這個毫無建設性的意見回以白眼,將壞掉的手表收起來,眼巴巴地看向高雨笙。

高雨笙裝模作樣地打電話給鄭秘書,讓他問問高遠孤兒院那邊的情況。過了一會兒鄭秘書打電話過來,高雨笙索性開了免提給阿奇聽。

“那個孤兒院出事了,據說昨天晚上有大批警車過去,把院長和管事的都抓走了,只剩幾個照顧殘疾孩子的老師。”鄭經打聽得還挺清楚,因為之前在孤兒院做活動,這位非常擅長社交的秘書不僅留了孤兒院的聯系方式,還留了周邊小賣店老板的電話。

這種市井做小生意的人,消息最是靈通。那人還向他透露,可能是涉及到違法買賣兒童的事。

“竟然是孤兒院出事了,那孩子呢?”阿奇一驚。如果涉及到違法犯罪的事,中介不肯聯系他實屬正常,說不定還在懷疑他是警方的眼線呢。

翟辰同情地拍怕阿奇:“你昨天見的孩子,叫什麽名字?我兄弟在警察局,可以幫你問問。”

“思思。”說起這個名字,阿奇的眼神都柔和了下來。

竟然是思思——那個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女孩,她說自己本來就是孤兒院的人,不是被拐賣的。如果真的是正規的孤兒,說不定阿奇還有機會領養到這個孩子,翟辰就給方初陽打了個電話。

“思思還在你們辦公室嗎?”

“嗯。”方初陽的聲音有些低,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眠太短的緣故,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,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。這會兒脾氣沒那麽大了,只是聽起來還是不大高興。

“有個外國人,之前跟中介商量好了要領養思思。這人跟我認識,說不定他能提供點線索,要不我帶他過去?”翟辰就坡下驢,提出帶阿奇過去,順道看一眼思思。

方初陽伸頭看了一眼在沙發上蓋著衣服睡覺的思思。從昨晚到現在,這孩子除了翟辰在的那會兒說了幾句話,其他時候都是抗拒狀態。她不知道家在哪裏,也不願意詳細說孤兒院的事,只問了一句“我還能被那個外國叔叔收養嗎”。

“你帶他過來吧,”方初陽松了口,“剛好有件事要問你。”

阿奇聽說思思在警局裏呆了一夜,很是氣憤,而後得知自己可以去看思思,感激不已地握住翟辰的手:“你果然厲害,連高級警署的警察都認識。”幸好那天沒有得理不饒人地把翟辰得罪了。

“呵,黑白兩道就沒有你辰哥搞不定的。”翟辰不屑地嗤笑,表示這小事一樁。

高雨笙看著他吹牛皮不打草稿的模樣,符合地點點頭:“哥哥是神仙。”

“別別,這太誇張了。”翟辰用手肘戳他,孩子還是年輕,不知道吹牛要有個度。

“不誇張,在我眼裏,哥哥就是神仙,下凡來拯救我的。”高雨笙握住那只戳自己的胳膊,滿眼真誠地用他那悅耳動人的聲音進行現場詩朗誦。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。

要不是阿奇著急見孩子,都要給他鼓掌放禮炮了。

翟辰:“……你這又是打哪兒學來的?”

青春期的孩子總是異常迷戀語調優美的詩詞、散文。翟辰記得自己上中學那時候,班裏總有幾個文藝男女,沒事喜歡念叨兩句抑揚頓挫的疼痛憂傷。像高雨笙這麽認真的人,肯定會把喜歡的句子抄在歌詞本上,默寫並背誦。

果然是叛逆期!

幼兒園老師翟辰有些愁。他自己情況特殊,沒有青春期這種東西;方初陽那時候日子太過慘烈,直接人為跳過了少年期。他能參考的只有巷子裏跟著他混的小流氓,然而那些人跟乖孩子天賜完全沒有共性,實在不知道怎麽應對高雨笙這遲來的青春期。

翟老師覺得自己也有必要查查資料了。

刑警隊裏繁忙依舊,淩晨三點多鐘被叫出來上班幹活到現在,只有方初陽忙裏偷閑在玉棠灣睡了會兒,按理說應該充滿了低氣壓。然而大家的精神狀態竟都異常的好,各個鬥志昂揚的。

翟辰進來的時候,跟抱著一摞資料的小張撞了個正著。疊羅漢的資料盒,本在小張玩雜耍一樣的動作中搖搖欲墜,被這麽一撞,呼啦啦飛了出去。

翟辰一把撈出最先飛出去的那盒,擡腳將即將落地的輕松挑起,三兩下物歸原位。

“謝謝辰哥。”小張從小山一樣的資料後面冒出頭,用下巴按住頂端的那一盒,沖翟辰咧嘴一笑。

“這麽高興,加班加出幻覺了?”翟辰拍了一下參差不齊的資料盒,原本擺積木一樣的微妙平衡又被打破了,剛站定的小張被迫再次開始了左右挪動的雜耍動作。

“辰哥!”小張頓時苦了臉,晃晃悠悠地往資料室走去。

“翟辰,別在那兒搗亂。”方初陽剛從審訊室出來,就瞧見翟辰在毒害他的隊員,黑著臉把人叫過來。

阿奇第一次來警察局,好奇地左看右看,問跟著進來的高雨笙:“我可以拍照嗎?”

“不可以,”小馬剛從審訊室出來,胡亂揉著腦袋上的亂毛,罵罵咧咧的,聽見這黃毛外國人說要拍照,直接開口拒絕,“你們是幹什麽的?”

“他是個知情人,我是翻譯。”高雨笙面不改色地回答。

“高總啊。”小馬倒是認識他,搓了搓自己的大長臉,轉頭看見方初陽招呼他們過去,便不再多問,轉身去給自己倒水喝。路過沙發區,多嘴問了躺在那裏睜著眼的小孩一句喝不喝水。

“不喝。”思思坐起身來,小聲回答。

“思思!”阿奇看到了思思,立時跑了過去。

“伯德先生?”思思瞪大了眼睛,有些蒙地左右看看,這裏還是警察局沒錯,這位準領養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?

阿奇想蹲下來跟她說話,卻被小馬一把拉開:“幹什麽呢,別嚇著她。”

“哦,抱歉!”阿奇立時舉起雙手,“我只是想關心一下這個孩子的狀況。”

方初陽把翟辰一行人叫到詢問室裏了解情況。思思眼睜睜地看著,過了一會兒竟然跳下沙發跟著跑到詢問室門口,扒著玻璃門往裏看。

阿奇聽了目前的狀況,很是震驚:“拐賣人口?我不知道這個情況,當時那個中介……我還以為他們是,呃,那個詞怎麽說?”他說了一個覆雜的單詞,又嘰裏咕嚕說了一長串的英文。

高雨笙不緊不慢地給他翻譯:“阿奇以為,高遠孤兒院有特殊政策扶持,可以支持未婚者領養小孩。當然他也清楚,這中介有什麽非常的手段,可以縮短手續辦理時間,在半年之內就得到小孩。”

按照常理,外國人領養小孩,從預約到得到孩子,大概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。包括雙方考察、公示、各種手續辦理,半年就領走孩子顯然是不合規的。

“你給中介多少錢?”方初陽示意小陳記下來。

“加上預付款,總共三萬美金,”阿奇一五一十地交代,意識到這件事觸犯了法律,有些慌亂,“這個他們是有正規合同的,很厚的資料,就在那個有粉紅色沙發的房間裏。”

“我靠,三萬美金!”想歇會兒的小馬跟著進來湊熱鬧,聽到這話忍不住罵出聲。按照規定,外國人領養小孩,是要繳納3千美元左右的手續費的,這是正常收費。高遠竟然要三萬美金,這可比在國內賣孩子賺錢多了。

這麽高的利潤,也難怪這些人光天化日就去偷孩子,實在是太賺錢了。

阿奇沒聽懂,問高雨笙:“我靠是什麽意思?”

高雨笙:“……”

“就是fuck!”翟辰扒著高雨笙的肩膀,給替自家臉皮薄的正經孩子說,還壞心眼地捏捏他,“我說的對吧?”

高雨笙的耳朵頓時紅了。

本來這話是很好理解的,就是一句粗俗的口頭禪。但“fuck”這個詞同時還有別的意思,此情此景落在gay眼看人人也gay的阿奇眼中,頓時變成了另一層意思。

“不不不,我只是要領養孩子,絕對不是什麽不好的目的!多出來的錢是他們說解決單身領養和加急辦理的費用,真的,我發誓!”阿奇激動地跳起來,連連解釋,因為動作太大,餘光看到了門口的思思,頓時一驚。

其他人也看到了,翟辰過去開門把孩子放進來:“思思,你怎麽跑來了?”

“伯德先生沒有做壞事,不要抓他。”思思眼淚汪汪地小聲說。

難得思思肯開口說話,小馬蹲下跟她交流:“你怎麽知道他是好人呢?你們只見過一次。”

“我是個gay,跟他倆一樣,不可能對小女孩有什麽威脅的!”阿奇指著貼得很近的翟辰和高雨笙。

方初陽:“……”

翟辰:“我靠,你看我幹嗎?我不是,我沒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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